被門房熱情地請進屋坐了，還周到地遞了杯茶過來，“金大夫今天怎麽這個時間過來了，邱先生剛剛去上課了，您要是沒什麽急事兒，就先在我屋歇一會兒吧，要是著急，那我過去幫您叫人？”

金方業趕緊擺手，“不用，不用，我沒什麽大事兒，就是有位子侄今天第一天來上課，我有點不放心，想過來看看他適應不適應。”

白曉桐很聰明伶俐，娘親和姐姐們也和善能幹，金方業對這一家人確實感覺非常不錯。

所以把白曉桐當成子侄來對待，他是半點兒也不心虛的，何況，守著學堂，他也不好意思說白曉桐是自己的學生啊。

雖然半買半送地賣了他家一本書，卻是半個字兒也沒教過人家呢，讀書、授業、解惑，他似乎都沒為小家夥兒做過。

看來，以後得對小家夥兒上點兒心了，就他那聰明勁兒，說不得以後真能學出個樣子來呢，到時候自己也會與有榮焉的。

“這樣啊，既然您不急，那您就坐這兒喝杯茶等等，等下了課你再去看他。”

聽到金大夫說他只是來看看子侄輩的，並不是來找邱先生，確定了他確實沒有急事兒，門房也就穩當地坐下來，陪在一邊跟他閑聊起來。

只是，門房一個勁兒地感謝自己治好了他的家人，這讓金方業不太自在，畢竟成天在藥房裏坐診，接觸的就是各種患者、各類病情，好不容易休息一下，他是不太願意說些醫者、病患之類的話題的。

“那個，門房大哥，我能不能去學堂那邊轉轉啊，如果能在窗子外面看到人，那我偷偷地看一眼就成，只要孩子沒什麽不適應的我就放心了，也不是非要跟他見面說話，打擾他學習其實也不太好。”

門房當然立刻點頭應了，只是偷偷地看看，又不是要做什麽，他對金大夫的為人可是很信任的。

“行啊，這有什麽不行的，金大夫過去吧，既然是新來的孩子，應該是在後面一排屋子裏，那一排屋子是初級班。”

金方業很誠懇地謝過了門房大哥的指點，也很高興他沒說陪著自己一起過去，不然他會覺得很尷尬。

“大哥，那我就過去了，謝謝你的招待哈，我保證不會影響到孩子們上課的。”

雖然金方業一再地推辭著，但門房還是把他送出了屋子才罷休，這樣的熱情，還真是讓金方業有點兒招架不住。

他知道門房這是心裏感激自己，但在金方業的心裏，他做的都是他該做的，身為大夫，救死扶傷肯定是必須的，他並不需要感謝，因為這是他的責任。

終於可以一個人安靜地走著了，金方業很快就走到了後面的那一排房子跟前兒，學堂並不很大，所以金方業走到初級班並沒有用多遠的路，真比較起來，距離跟藥房到白氏涼皮鋪子的長度差不太多。

這個學堂只是寧安鎮上的一個私塾，鎮子本身就不算大，私塾自然也不會很大，而這個私塾之所以很榮幸地叫寧安學堂，用了跟寧安鎮相同的名字，只是因為它是寧安鎮上最好的私塾了，才讓它跟寧安同名，並不是因為它有多大，而是一種榮譽。

所以兩排房子，每排也只有四、五間而已，別說金方業本身就對學堂很熟，就算是個不太熟悉學堂環境的人，也會很容易地找到後一排的初級班了。

但初級的學生比較多，整個後排房子都是初級班，想在這裏找個人就不算太容易了。

可能有人會疑惑，為什麽初級班的人多，而中級和高級班的加在一起才只用了前面一排的房子呀。

道理很簡單，這個年代念書不是一般的貴，窮人家是肯定上不起學的，普通人家能念得起書的也不太多。

很多的孩子在讀過了初級班，先生又覺得發展前程不太美妙的情況下，孩子就不會繼續讀書了。

畢竟供到傾家蕩產也沒出成果的例子太多，還不如趁著孩子好歹是念過些書的，先找個好一點的工作做。

而能繼續念書的孩子，不是念的特別好，家裏舍不得放棄，就是家裏有足夠的經濟實力，念不念得好都要繼續念的有錢孩子。

當然啦，數量就不會太多，所以中級班和高級班加在一起，都趕不上初級班的人數。

金方業就在這四、五個坐得滿滿的孩子們的屋子外面，悄悄地找著哪間有白曉桐，多虧現在是夏天，因為天氣太熱，所有的窗子都打開著，不然想要全部看清屋子裏的孩子，那真是難上加難了。

不敢距離太近，金方業反正下午也沒什麽正事，有的是時間在這邊閑逛，幹脆就把學堂當成了他散步的地方，每一間都一個孩子一個孩子的仔細察看。

終於在他走到第三間的時候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三排的白曉桐，十歲的孩子來上學堂已經不算太早了，卻也不算太晚，比他高的孩子照樣坐了好幾排。

金方業一旦釘準了目標，就快速地躲到墻邊去了，然後悄悄地探出頭來，觀察了一下白曉桐，只見這個小家夥坐得腰背挺直，先生在前邊講解，他連動都舍不得動一下。

跟後邊不斷有小動作的學子比起來，白曉桐明顯更專註，這讓金方業很滿意，如果自己不知道用功，家裏花再多的錢財也教不出好孩子來。

原定的想法，看到白曉桐的狀況，金方業就該走了，可他卻有點舍不得離開了，看到孩子認真聽先生講解的樣子，金方業就想再多看幾眼。

這左一眼右一眼的，可就一直看到先生結束了這堂課業，眼見著先生攏好了書本，出了屋子，屋子裏的學子們這才三三兩兩的走出屋去。

金方業以為白曉桐也會走出屋子去歇一歇呢，結果卻發現他坐在條案前沒有動，手裏依舊翻著書，看樣子是在記剛才先生講的課。

“曉桐，曉桐？”金方業在窗前等了一小會兒，看白曉桐都沒有離開桌案的意思，只好輕輕地叫了他兩聲。

白曉桐下意識的循著聲音找過來，“金伯伯？”沒想到金伯伯會來看自己，白曉桐又是驚喜又是意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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